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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家》申音:船长

作者: 申音  来源: mindmeters.com  发布时间: 2010-11-10 16:30  阅读: 880 次  推荐: 0   [收藏]  

  他,36岁,葡萄牙人。一个身材矮小的没落贵族,历经十年磨砺的军官、水手,在征战印度时落下了一条瘸腿。因为性格孤僻内向,甚至无法给自己谋到一份体面的差事。祖国的君主没有耐心听取其远航计划,他只能跑到西班牙去兜售梦想。这个人叫麦哲伦。

  他,23岁,哈佛大学的大二学生。一个腼腆羞涩内心却极不安分的中产阶级家庭子弟。天资聪颖,好胜的高中击剑队长,一流的电脑黑客。他做了好几个颇受欢迎的网站,帮助性饥渴的大学生,却因为破坏校规而遭到留校察看的处分。这个人叫马克·扎克伯格。

  这两个人是我最近读过的两本传记《麦哲伦传》和《Facebook效应》的主角。前一位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环球航行,而后一个则正在创造有文明以来聚合最多人的全球社区。

  他俩都有幸生在一个沸腾的年代。作为古典意义上最了不起的船长,抑或现代意义上的创业家(马克常常把自己看成一个海盗船长),率领一群未知的人,闯入了一片未知的海洋,完成一个未知的事业。

  让我感兴趣的是,不管是在15世纪后期—16世纪的大航海时代,还是1990年代—2000年代的互联网浪潮中,都蜂拥而出大批的冒险者。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有激情、想象力、煽动力、长袖善舞,很多个野心勃勃的商业项目在互相竞争。命运女神为什么偏偏青睐他俩?

  在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中,除了运气之外,一定还有某种历史必然性在作祟。要知道,他们不是资源最丰富的,也不是实力最强的,更不是背景最牛的,但他们绝对是生存欲望最旺盛的,意志最坚强的和策略运用最得当的。

  一支船队在等待某一个人的指挥号令,一群各怀本领的海员为了某一个人的召唤而集合,一群希望以一搏十的投资者需要某一个人来下注金钱。

  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能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他是不是真正的“船长”?

  “船长”都是天生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12个项目的Leader?”

  前不久,我和创新工场的李开复老师交流时问他这个问题。

  开复承认,一开始的想法是以他为首的核心层先规划项目,然后招募优秀的工程师进行开发,他们兼着带。等项目成熟到可商业化的时候,再物色一个合适的经理人当CEO。

  但4个月后,他们意识到此路不通。“最初只招到一批厉害的工程师。没办法我们只好自己带起来。这些工程师很厉害,但我们自己分身乏术管不了,带又没精力”。找到一个既符合要求又认同文化的项目负责人其实很难。

  然后,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有几个小工程师团队,做着做着内部就有一个人冒出来,非常明显的领袖气质。他很快成为大家追随的灵魂人物,不用开复挑选或指派。

  一个年轻工程师,2008年才从复旦大学毕业去Google。李开复当时根本不认识他。后来到了创新工场,这个年轻人迅速展现出对产品、用户以及商业的良好感觉。“真是全才,自己去跟运营商谈判,跟200个开发者合作。仅仅用4个月时间就开发出够复杂的产品”。

  他自己组织团队,发动复旦的学弟们替他工作。“出去吃个饭,就能弄一个人回来”。就连开复远在美国的投资界朋友也知道这个年轻人了,飞过来直接找他。这个今年3月才开始的项目,10月份就可以脱离创新工场单飞。

  是在李开复的大船上苦苦培养创业者,还是找到那些天才创业者帮他们造条船?换句话是当传统的孵化器,还是高效的超级天使(Super Angel)?

  创新工场明智地转向了后者,转向了那些带着计划书主动跑上门来的外部创业者。

  “我们已经充分地了解到,绝大多数的创业最好都是创业者自我驱动。他的点子、他的方向,他去寻找拍档,他有热情做好这个事。找这个人很困难,一旦找到了我们的日子就非常好过。他是我们可以信任和委托的人,要多少钱,需要我们做什么事你开出来。我们只做投资人和教练,完全让他做老板。”

  在过去一年里,创新工场收到了10万份简历,却发现了5个这样的创业者。猜一猜他们是从多少毛遂自荐者里面找出了这5个?“我们是从超过500个人里找出来,我们必须认可这个人,也认可他的项目。”明年,创新工场计划找到至少10个。

  据说,这个世上只有25%的人适合创业,而其中仅有5%的人适合当真正的创始人。大众在迷茫中渴望指引,他们自己给自己指路。

  “对大多数人来说,到12岁时,你要么有企业家精神,要么没有。”全球最大的网上鞋城Zappos创始人谢家华如是说。他在24岁时以2.65亿美元把自己创办的LinkExchange卖给了微软,又在36岁时以12亿美元把Zappos卖给了亚马逊。

  一个有趣的现象,IT互联网业的天才创业者,通常在20岁前后早就已经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听起来,这样的年龄正适合没有经验的大学生创业?

  错。谢家华很早时便自制徽章,通过邮购方式销售,中学阶段则不时接一些写代码的工作。在哈佛大学读书期间,谢家华不仅获得电脑大赛冠军,还和室友圣杰·马丹盘下一家快要关门的比萨店,顾客则是他的宿舍同学。

  80后创业者的代表李想,在他2000年创业之前就自学电脑7年时间,其实际应用水平在所在学校和当地电脑城是最好的。还给各个报刊杂志投稿3年,稿费也是最高的。

  至于扎克伯格,他19岁时已经连续创办了三个网站,写了一堆程序。不管是帮别人做的还是自己做的。他知道怎么创造出让大学生用户爱不释手的产品。事实上,他的每一个早期产品都像是在为日后Facebook的诞生做准备。

  重要的不是你在什么年龄创业?而是你在创业之前是否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生存技能和生存意志。

  “他在35岁之前,懂得和体验了战士和水手在战场和海洋上应当掌握的一切。他四次绕过好望角——两次从东向西,两次从西向东,他曾无数次险些在东方丧命,他温暖的血肉之躯三次受过敌人冰冷武器造成的创伤。他对世界的见闻之多是无可比拟的;他对地球东方部分的了解超过当时的一切著名地理学家和制图家。十来年的经验使他成了各种军事技术的专家:他学会了使用剑和火枪,掌舵和运用罗盘……其他人只能好奇地在书本上读到的一切,他都亲身经历过。十年的时间,他学会了等待,也学会了当机立断。他十分了解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种族,不同肤色……”这是传记作家茨威格对于麦哲伦的描述。

  在整个大航海时代,那些伟大的船长都具备足够丰富的生存技能和人生经历。有意思的是,他们几乎都是在40岁左右这个最佳年龄段,开始自己指挥的第一次远征。迪亚士、达伽马、哥伦布、麦哲伦这样的家伙,既是天生的,也是后天的。

  现在,人人都知道成功需要所谓的“一万个小时”。但创业跟一般意义上的成功还有不同。不仅是你在所擅长的事情上反复锤炼一万个小时,还有尽可能早和尽可能狠地在不同的领域与不同的人一起多尝试不同的东西,以找到命中属于你的那个方向。

  单一经验和单一能力根本不够。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习惯在地中海、红海游弋,习惯定期进行补给的商船船长们,不管有多少年的经验,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伟大的航海家。因为航海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职业,并非一个使命。

  不同行业的竞争要求不同能力的组合。我的一位VC朋友,在分析投资机会时,总是先思考创业者要在这个行业中胜出,必须具备哪些关键能力。比如B2C电商,他认为依次重要的是“懂货、懂技术、懂物流、懂营销”。接着,他会建立起一个能力模型,把相关企业的创始人们一一代入研究。他所下注的企业,其创始人的能力一定比同行更加健全,而且年龄上更具优势。

  按照柳传志的说法,一个真正的创始人应该能“从海图上看到自己企业的未来”,就算手中的这张海图是错误的,只要启航了,他就会想尽办法去达成目标。

  如果没有托斯卡涅尼的地图问世,哥伦布不敢贸然远航,而这张地图将地球外形歪曲到荒谬的地步,使他错误地认为在最短期间便能到达印度东海岸。

  葡萄牙人当时已经对地理学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们发现哥伦布理论上的错误。自信的哥伦布在法国、英国等四处碰壁。最后西班牙人因为没有足够的地理知识,接纳了他。王后伊莎贝拉同意支持疯子哥伦布。

  即使是最荒谬的理论,让一个天才碰上,如果时机凑巧,也可能从中产生出伟大的发现。但你敢下注他吗?

  米提斯

  人类文明史上第一个鼎鼎大名的船长——《荷马史诗》里的英雄奥德修斯。他在远征的归程中,遭到神明戏弄,在海上整整漂泊了十年,最终才找到回家的路。

  古希腊人赞美奥德修斯,不光是他的勇敢,还有他取之不竭的米提斯(metis)。他的米提斯既用来设计特洛伊木马、欺骗女巫Circe、独眼巨人Cyclops,或把自己绑在桅杆上以免受女海妖Sirens的歌声之惑,也包括把自己的人团结起来,随机应变地从一个个困境中解脱出来,智取那些比他强大的对手,不管神还是人。

  在英文里,“米提斯”后来被翻译为“狡猾的智能”、“实践技能”、“Know-How”,本质上这是一种能够成功地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并迅速地领悟和找出解决方案的能力。

  而在我看来,这种能力正是那些伟大的“船长”(现代意义上的创业家Entrepreneur)所拥有的一个最关键的不同之处。而那些看起来更好身家背景、更具形象魅力、单一条件下的丰富经验、在常规航线上游刃有余的人通常更容易赢得投资者的欢心,但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这又是为什么?

  所有的人类活动都需要一定程度的“米提斯”技能,但是一些活动更需要,比如航海、比如创业。要适应反复无常的现实环境、要影响伙伴、客户和对手的行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航海家要适应风、海浪和暗礁,但不能直接影响它们;创业者与他们的对手总是处于持续的相互作用中。他们需要迅速并很快地对突发事件作出反应,并且运用有限的资源以创造最好的结果。

  事实上,创业中那些最关键的技能,都是非标准化的,不易言传和经验的。这跟开车和烹饪是一样的道理,光背好交规和菜谱没有用,要学会开车,只能通过反复练习,获得手眼协调以及“读懂”时机并做出正确决策的能力。也只有通过实践,你才能“感受”到平衡,并自动地进行平衡。好的教练只会在几个关键的节点上发挥作用,比如在什么时候踩刹车。

  我们常常发现某些人商业感觉特别好,这种商业感觉就是“米提斯”。某些人总能比别人更快地获得并掌握所需技能的要点。这或许是天生的。但像奥德修斯这样最好的实践者,一定是日积月累了许多不同条件下的经验。如果你的生命就依赖于你的船是否能从恶劣天气中幸存的话,那么你一定希望有个经验丰富的船长,而不是可以分析洋流规律却从未掌过舵的海洋学家。

  对于创业者来说,为什么“米提斯”如此重要,就在于创业所面临的世界是一个非标准化的世界,是一条无人走过无从验证的航线,更无法遵循同样的规则。

  因为严重错误的海图,麦哲伦船队被迫在无人居住的圣胡利安湾扎营了整整一个冬天。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上漂流了100天才看见陆地。他亲手处置了西班牙船长的叛乱,在发现船队损失殆半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前行。

  在扎克伯格做Facebooke之前,Friendster、Myspace已经遍地开花,但马克坚定地扎根校园,一个一个地开放。他始终坚持把用户利益最大化放在营收增长之前。抵制了维亚康姆、雅虎、微软等一个个巨头抛来的绣球。只要第三方应用做得比自己好,就大胆开放自己的平台资源给第三方做。这个年轻人的很多做法,完全与商学院教的那些东西背道而驰。

  为什么创业没办法在MBA课堂上学出来?因为课本上面所有的内容只是关于已有商业世界的规律化总结。为什么看完所有成功创业家的传记,你会发现自己仍然不懂创业?因为他们所写出的代表不了他们大脑所知的全部,而只是其中可以简化展示的一小部分。

  在切身利益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了解如何与什么时候应用、甚至打破这些经验规律才是米提斯的本质。

  一个商学院的教授只能教授标准化的知识,至于创业,他很可能还不如一个高中辍学的年轻人。在硅谷,连续创业家总是备受青睐。Ron Convey做天使投资12年,投资项目逾500。他投连环创业家的成功率是66%。因为什么?新司机越开胆越大,老司机越开胆越小。

  真正的“船长”,需要在脑海中长出一棵决策树——如果它在这里生长,我们就向这个方向走。而如果它在这里绝迹,我们就往另一条路去。换句话说,就是要把“米提斯”变成下意识的本能。

  商业的竞争如此残酷。在你之前已经开始,在你之后不会结束,试图掌握所有的已发生的事情和精确地了解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根本不可能。所以,在这些变化的、不确定的、特殊的背景下,米提斯才最有价值。

  分众和聚众传媒前后只差两个月成立,贴身竞争。江南春自解最后胜出的主要原因是“三个一点”。相比对手,首先融资时间早一点,其次企业估值定价低一点,最后是融资规模小一点。结果,分众成功IPO,收购聚众。你知道这三点背后的深意是什么吗?

  真正的“船长”绝不会在毫无胜算的事情上搭上身家性命。同伴们把扎克伯格描述成一个非常理性的家伙。他常常疑虑,这是不是一时的狂热?这会不会一去不返?他喜欢Facebook这个创意,也愿意毫不动摇地坚持到最后。可是,他和那些最杰出的帝国建立者一样,信心十足也疑虑重重。

  检验米提斯的试金石是实践中的成功。奥德修斯的计谋是不是击败了独眼巨人?苹果的App Store是不是促进了iPhone的销售?Facebook为什么每个月都在尝试新变化?米提斯的实践者知道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低的成本测试并推出新产品和服务,如果证明有效并反复地达到预期的目标,他们也不会停下来思考它为什么和如何发挥作用,而是先想尽办法迅速放大优势。至于寻找因果链条,那是教授和媒体爱干的事。

  周鸿祎讲“微创新”,换个角度就是“微试错”。没有一个伟大的创新从一开始就像是一个伟大的创新。它的价值必须经由那些创造性的运用而被人逐步意识到。至于什么是创造性的运用,做了成功了才知道。“不要期望通过做多么了不得的事就能改变行业,事实上,先从一个尚未解决的用户问题出发,反复探寻用户的G点,快速地调整改进,集小胜到大胜。”

  所有的风险投资、研究机构,总是希望找到一把标准化的尺子,或者用“分类标签”的方式来理解新事物,他们如此看重主题、看重模式、看重趋势,只是为了估价、比较和传播的方便。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太多相互竞争的案子。

  但真正的创业者,必须找到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不可模仿,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船长的“契约”

  我所见的中国历史,没有所谓的海洋文化,也没有真正的“船长”。

  只有两个名人跟远航有关,都是带了政治任务去的。一个是秦朝的徐福,目的是为始皇帝求不老仙丹。最后,人间蒸发。谣传是带着3000童男童女跑到了扶桑。另一个是太监郑和,据说他也发现非洲、澳洲、美洲,但“带去的都是友谊,没有占一寸土地”。送了土著一大堆礼,牵了几头狮子长颈鹿回来。

  而在西方的重大发现史上,鼓舞人们去冒险的通常是精神道德因素;而促成这些发现的则往往是物质方面的欲望。在这之上,关键是对于契约的尊重和私有财产合法权利的保护。

  跟今天创业者需求风险投资的支持一样,哥伦布、麦哲伦拥有航海技术与冒险精神,但缺少财力与实力,于是由国王、富商提供财力、建设航队、物资后援,而前者则用自己的航海技术与冒险精神入股,并按合约保证发现新的大陆与航线。

  在远航之前,哥伦布与王室博弈了6年,才最终与伊莎贝拉女王签定了历史上有名的《圣塔菲协议》。

  这份协议规定:(1)女王陛下任命哥伦布为他行将发现或获得的一切海岛和陆地的统帅并且可以世袭。(2)任命哥伦布为他行将在所过海洋上发现或获得的陆地和海岛的副王和总督。(3)在这些地区将来的一切黄金、白银、珍珠、宝石、香料及其它商品他都可以征收和保留1/10,并且一概免税。(4)任何涉及这些商品或产品的案件都由他或他的代理人以统帅身份进行裁定。(5)他被赋予选择权即对驶往这些新属地的船只负担其总费用的1/8,或收取其利润的1/8。此外,哥伦布还得到了海军上将军衔和“唐”的贵族称号。

  哥伦布完成了他的四次远航,尽管他到死都认为自己到达的是印度东海岸。伊莎贝拉女王兑现了向哥伦布允诺的所有物质和精神奖励,但她依然完成了历史上最成功的风险投资。据统计,从1502年到1660年,西班牙从美洲得到18600吨注册白银和200吨注册黄金。伊莎贝拉女王的风险投资得到了一个新大陆——美洲大陆。直到现在,西班牙语还是美洲大陆的主要官方语言。

  麦哲伦也与西班牙国王签署了一份类似的协议。他虽然不幸死于归程。但那些幸存的船员们仍然成为受益者。

  此后的世界史证明,哪个国家能设计出更好的财产保护和创新激励制度,哪个国家就会涌现出更多敢冒险的“船长”。某些事情,在出发之前就已决定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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